许加彪：如何从媒介学的角度观察“元宇宙”？

编者注：“元界”如今已成为当之无愧的流行语。如何从媒体研究的角度观察“元宇宙”？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许家标教授和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程维汉在2022年第三期《媒体观察报》中相信“元宇宙”的到来已经让人类将其视为一个全新的媒体系统。支配社会组织的可能性。随着元宇宙的发展和演变，当前的媒体载体与社会环境可能会发生冲突，媒体领域正面临变革的时刻。本文从语言、载体和扩散机制三要素出发，分析“图像域”向“拟态域”的替代，探讨思想和概念如何通过“元界”这一新的中心媒介转化为物质力量，考虑“模拟域”。 “在可能出现的媒体困境下。

从媒体科学的角度来看，元宇宙作为一种无处不在的媒体整合可能主导社会历史的发展。

Debray 认为，特定媒体领域的消亡会导致它所培育和庇护的社会意识形态的衰败，从有组织的生活力量变成幸存或垂死的形式。元宇宙的到来，无疑将改变记录、传递和存储思想活动的技术条件，势必使旧的“形象域”逐渐不适应社会需要而消亡，一个新的“拟态域”将形成。和持续改进。拟态域虽然是一个虚拟系统，但与李普曼所说的“拟态环境”有着本质的不同：后者强调对媒体创造的“非客观环境”的再现，而前者则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反映现实的聚合体，并与之保持互动和同步，可视为现实生活环境的两端，两者高度融合。

元节的媒体属性

(一）虚实双线同步

元宇宙不是一个独立于现实的平行世界，而是一个与现实“同步”的世界。其“同步化”具有以下特点：一是连续运行。它不像游戏服务器那样“重置”、“暂停”或“结束”，它只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其次，保持实时更新。现实世界中的事件也发生在元节中，并反映了所有现实世界的连锁反应。第三，以数字化身为代表的真人。使用 VR、体感设备为个人创造生活体验和“存在感”，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元宇宙的一部分，同时与个人机构一起参与特定的活动。美国政治学家约翰·罗尔斯认为，一个公正的社会为人们提供了一种使命感，而不仅仅是一种生存感。元宇宙的“同步”性质可能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为人们带来潜在的成就、机会和公平。

(二）完整成熟的经济体

元界不仅是一个新的媒体系统，也是一个功能齐全的经济体。个人和企业将能够创造、投资、出售和获得价值被社会广泛认可的极其广泛的“工作”。此外，元宇宙将重新分配现代经济资源。几个世纪以来，发达经济体已经因劳动力的潮起潮落和房地产稀缺而发生了转变。在元宇宙世界中，生活在大城市圈外的劳动者将能够通过虚拟劳动力参与到“高价值”经济中。随着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将消费转向虚拟商品、服务和体验，我们还将看到基础设施、劳动力市场和生活环境的进一步变化。毫无疑问，元界可以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新的经济机会，而不会在政治上使移民或歧视性招聘变得复杂。

(三）高度分散的交互性

元宇宙的进化目标是成为一个跨越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通用平台。为了防止权力集中，元界将建立在区块链技术的逻辑之上。共识机制、时间戳、分布式账本等技术将使组织能够在没有相互信任和去中心化的情况下安全地共享信息，避免中央看门人。此外，元宇宙的发展在于扩散。理论上，只有当地球上所有 70 亿人都参与时，元宇宙才能发展成最终形式。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是元宇宙的创造者，都会被社会历史记录下来。元宇宙是通过所有进入这个空间的人的互动逐渐形成的。这种去中心化的交互性是元界存在和发展的社会基础。

从“图像域”到“模仿域”

每个媒体领域都会产生独特的时空组合。个体或群体媒体行为的实现需要语言、载体、传播机制等多种要素在这一空间的共同作用。新旧媒体域名的更替过程也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这些。元素。而在元界时代，正是这些元素的变化，触发并牵连了“形象域”的退出和“拟态域”的形成。

(一）从图形语言到数字语言

人们习惯将当前时代称为“看图时代”。然而，随着媒体技术的飞速发展和元宇宙的出现，图像语言的主导地位将逐渐被数字语言所取代。归根结底，图像语言需要通过一定的媒介载体来呈现。无论是在手机屏幕还是VR设备上观看各种二维或多维的图片和视频，人们都无法将图像本身嵌入其中，并与图像中的事物进行真正的交互。 在元界中，用户通过体感设备进入一个纯数字语言构建的世界，让他们的所有感知和行为都在数字计算的“掌握”之下。这样，用户的数字化身就可以真正完成与虚拟形象中的事物的生理甚至心理交互，从而实现一些与现实相联系的社交行为，如个人购物、商务谈判、学术研讨，甚至是舞台表演和表演等。体育比赛。以场景服务和场景共享作为人类社会联系的基本范式，实现人类以“在场”的方式参与“任意”现实实践的化身成为可能。不同于以往个人始终在路上的社交传播，扩展现实的新场景是个人的家。

一个媒体领域将有一个基本的传播工具作为骨架，通过确定动力装置来建立知识社会性的位置和环境层次结构。数字技术支持的触控与影像融合的纯数字语言交流场景将在虚拟世界中占据主导地位。在元界中，佩戴VR影像和智能体感设备的人们，不仅可以在“拟像世界”中充分发挥口才和互动能力，还可以抓起“笔”，写出一篇又一篇深刻而隽永的文章供个人阅读元宇宙，这一切都不受当前图像语言对屏幕“风景”逻辑的陌生和对镜头的恐惧所限制。我们有理由期待数字语言能够真正弥合参与社交互动的人们的“使用鸿沟”。所有可以访问元界的人都有平等的交流机会，因为它为每个人提供了一个适合他们交流风格的渠道。因此，不同阶层、不同行业的人之间的话语平等更容易实现。

(二）从物理载体到虚拟载体

“元界”的技术特性使通信载体完成了从“真实”到“虚拟”的跨越。纵观科技史，从有线电话到手机，从马车到飞机，无论技术多么先进，人们都需要特定的物理载体来完成与外界的连接。然而，随着互联网技术和形式的不断迭代连接，未来的媒体可能不再是一系列固定的“实体”。元界最大的特点是，作为一个虚拟世界，它必须反映现实世界并与之保持同步。 Metaverse 中的所有人类活动都使用技术来模拟人类的视觉、听觉、触觉和嗅觉。它本质上是一组纯粹的虚拟载体，但同时，它也是一种真实的“模仿”，因为它必须始终将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即时投影，并将人们在虚拟中的行为结果联系起来。现实社会运作的世界。

虚拟载体帮助信息以明显不同于物理载体的方式社会化。首先，虚拟载体可以在空间的可扩展性、时间的灵活性、多维度的信息采集等多方面扩展人的能力。第二，在不同的载体下，人们聚集的方式不同。理论上，只要用户在设备上满足虚拟世界的进入条件，就可以享有在虚拟世界中获取、管理和传播社交信息的完整权利。毫无疑问，在元宇宙中，一个自由度极大的虚拟载体集合体，即使面对同样的信息，人们也可以选择依靠不同的有益形式进行传播，这使得载体流通不再受制于其自身。单一的物理性质。对于一个会议、一个班级或一个仪式，人们可以自由选择是让他们的幻影“参与”还是让自己通过虚拟屏幕“远程交谈”。前者可能更适合身体表现力强的人，而后者则更受内向、低调或“社交恐惧”的人的青睐。虚拟载体打破了与特定传播内容相对应的特定参与方式和组织方式，这无疑是对困在现实世界生活方式中的人类的一次前所未有的解放。人的内在特质、性格和能力，也可以在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得到释放和重视。这也使得人类的社会实践能力不断增强，参与公共事务的能力不断提高。

(三）中心化到去中心化的扩散机构

Debray 认为，主导的地方是公共交流最强的地方。今天，我们还处于“前元界时代”，各大网络平台和社交应用无疑是信息传播和社交互动最重要的地方，而这些地方都被少数几家占据主导地位的互联网公司和科技公司所控制。无论是信息聚合平台的个性化推送元宇宙，社交媒体关键词的封杀，还是微博、百度热榜的兴衰，其背后的运作无疑是时刻被资本和权力的逻辑所主导。这种支配使信息的收集、生产和传播向着更符合权力意志的方向和方式发展，可能导致信息环境被少数利益集团垄断的趋势。

元界真正到来后，扩散机制将以去中心化的形式存在。首先，元宇宙作为一个实时同步现实社会的虚拟社区，离不开特定的个体。它的服务器不会因任何个人、组织或国家的意志而停止或关闭，也不会被清除或重置，就像现实世界中的时间不可逆转一样。这使得它本质上是一个由无数用户组成的正式“社会”，而不是一个由任何势力和机构控制的虚拟生活体验平台。其次，虚拟世界场景中的脑神经监测和视觉跟踪捕捉等各种传感系统，将收集人们超越感官和空间限制的信息。其中，具有真正公共价值的信息可以由智能系统自动处理，直接发送给公众。因此，公共信息的传播者已经从中心化的传播机构转变为去中心化的传播机构。

“模仿域”下的媒体困境

目前学术界和工业界对元宇宙的热烈讨论源于它融合了人类对未来世界的许多美好愿景。然而，任何中心媒介的作用都有两个方面。思考“拟态域”下可能形成的媒体困境对于正确把握元界时代的新环境尤为重要。

首先，“具身”霸权可能会取代形象霸权。在任何时代，我们都无法将思想行为与能够记录、传输和存储它的技术条件分开。元界时代，“拟态域”取代“形象域”，必然带来阶级意义和个人意义的赋能效应，随之而来的是对传统意识形态符号体系的冲击。形象霸权将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拟态”社会中的“具身”霸权——在数字语言、虚拟载体、去中心化扩散机制下，身体的融合与信息的传播使得力量施加于身体纪律再次显现。

其次，元界时代“拟态域”催生的商业意识形态可能与现实世界的政治意识形态对峙。扎克伯格将“Facebook”更名为“元界”，大力宣传元界概念，即构建全球社区。事实上，这意味着社交媒体巨头通过自己的产品和产业链进行国际治理，并进一步消除它们。对国家和民族概念的野心。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认为，“脸书”本质上具有某种政治实体的能力，本身就可以被视为一个“国家”。根据元界的构建思路，现实世界中具有特定身份的人可以以不同的角色和身份进入元界的不同区域，每个区域都可以是一个独立的社会。结果，就会出现不同的意识形态，而这些以商业逻辑为导向的意识形态，势必难以融入各个民族国家的主流政治意识形态。几年前的实证研究证明，网络参与的发展将导致基于不同文明的种族民族主义逐渐被一般公民民族主义所取代，导致传统民族国家认同感的弱化。

第三，随着元宇宙的扩展，人类在现实社会中的“存在”时间将被压缩，逐渐落入智能媒体束缚的监狱。当“拟态域”演化到一个非常完整的形态，在给予无数人“进入”虚拟社会的“积极自由”的同时，也注定剥夺了少数人“不进入”的“消极自由” ”。选择不加入元界或减少进入时间的人有被社会淘汰的风险。在当今对元界的展望中，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敢说，在未来相关技术高度发达的情况下，人们可以在元界的世界里吃得饱饱的。毕竟，没有现实世界中生命物质的支撑，人类根本无法在元宇宙中“永恒存在”。虚拟社会和现实社会的活动有无数相似之处，也有一些地方是永远无法替代的。时刻牢记科技的“祛魅”，人类的终极归宿仍然是可以触摸和感受的真实世界。

未来，无论元宇宙的形态如何变化、丰富和发展，无论“拟态域”如何演变和完善，只有特定的个体才能在这个空间中发挥主观能动性，这是不争的事实进行交流和互动。 ，元节本身可以真的存在。元界系统的整个运行过程，归根结底是人类自身意志的产物，因为在智能系统的背后，掌握整个运行逻辑和运行机制的仍然是一个特定的个体。而个体的一切社会交往、交往、交往行为，都离不开心理活动。关注“拟态域”中人类传播的心理变化，分析元界媒体特征影响下的特殊心理机制，可能是探索元界对人类文明传承意义的有效途径。

（《媒体观察》2022年3月号，原文约8000字，题为：从“图像域”到“模仿域”：“元界”中媒体域的替换本文为节选，注，图略，学术引用请参阅原文。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延安版画社会动员研究”媒体场透视图”（21AXW009）相位结果。）

【作者简介】徐家标，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程维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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